到大西南的红旗煤矿转眼又是十五年,这就到了一九七九年。这年八月,和孙成蕙、刘存义一家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亲邹招娣病倒了,生命垂危,孙成伟、孙成芬接到孙成蕙的电报,陆续从安徽等地赶到大西南来了。
大西南的这次重逢让孙成蕙感慨不已:这十五年里,光那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*****就搞了十年,大家一个个都吃够了苦头,连刘存义这样的人都差点儿把命送掉,姐夫田剑川和姐姐孙成芬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。苦难的岁月在田剑川和孙成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,他们全苍老得不成个样子了,看起来起码比实际年龄要大十好几岁。可他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喜滋滋的,一见面就告诉孙成蕙,田剑川的右派问题改正了,他们正等着组织上落实政策哩。还征求孙成蕙的意见,问孙成蕙是留在安徽好,还是回北京红光中学好?在医院里见到母亲后,夫妇二人又在母亲清醒时和母亲大谈北京的小嘴胡同,说是等母亲病好之后,要带着母亲到北京好好看一看。喜得母亲泪水直流。
哥哥孙成伟倒不太显老,也还是那么荒唐,来得晚不说,在上海转车时还弄了一大包衣服带过来。他自己也穿上了一身蹩脚的花格子西装,像个归国土华侨。孙成蕙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,孙成伟不说,满嘴新名词,尽打哈哈,道是“一场浩劫”嘛,国家**都被搞死了,谁能好得了?所以,要“团结起来向前看”。孙成蕙明确问到“坏分子”的问题,孙成伟才说,地富反坏右全摘帽了,哪能光留他这么一个坏分子?据孙成伟说,他现在完全是个守法公民。
守法公民孙成伟仍像过去那样玩世不恭,头一天到家,看着镜框里孩子们这十五年中的照片,便发出了不无讥讽的感叹:“这可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,一代新人在成长啊!这帮小兔崽全人模狗样的了嘛!”
孙成蕙说:“可不是嘛,五个孩子都大了,我和存义也快熬出头了。你看,这是援朝,到阳山市电子管厂做学徒工头一个月照的。这是胜利,下放农村后参加毛**思想宣传队时照的。这是跃进,不像小时候吧?现在是个书呆子,走路都看书,一心想考大学。哦,这两个是**和敢斗……”
孙成伟很奇怪:“哎,成蕙,咋**和敢斗了?这一对双胞胎不是叫困难和自然么?是存义给他们起的名嘛,起名时我在场嘛。”
孙成蕙叹了口气:“别提了。为这名字,存义在*****中可是吃足了苦头,说他反动透顶,右胳膊都让红卫兵小将扭断了。后来改名了,自然改**,困难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