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安,第一回自苏台县带回个刑邬峡,后头一回则是带走了个时任京兆郡守的崔顺,两人本事都不低,可此番外出,仍是遇到无数困境,生生将刑邬峡心中弓弦绷断,常有开怀畅饮举动,连言语都粗野几分,成天瞅崔顺不对付,不是骂街便是出言挤兑,若非是打不过这位早年间身在军中的崔胖子,怕是二人时常就要掐到一起去。
纵然如此,好处却也捞得盆满钵满,毕竟师从周可法过后,以往总要将自己端得
清高的荀元拓,也能算是出淤泥而涂抹均匀,吃亏跟要自己命不差多少,从来都意在稳赚不赔。
不提旁的,刑邬峡素来是谨小慎微心思重的性情,兴许是苏台县弹丸之地,实在不好扑腾出甚浪花,因此沉寂多年,直到荀公子走马上任过后,这位近乎憋屈半生的小主簿,才是渐渐将行事步步为营,大事小情皆有算计的强横心力展露得淋漓尽致。凭荀元拓来看,那等在乡野地一步步走到高处的能人终究是凤毛麟角,可总有些人生来就是入局的命,只不过迟迟未能走到局中,经这么一场兜兜转转走动,终于是令刑邬峡心弦绷断,缓解其每逢做事必亲力亲为,谨小慎微的不足,反而是一桩好事。
「别吵,俩人加起来岁数都差不多过百岁,仍旧是做事开口不体面,真要长此以往,下回就不带你二人外出,省得丢人现眼,你俩一人是前任京兆郡守,一人乃是我府上请来的头号客卿,叫外人得知私下里乃是这德行,还不得说我这二品大员,用人无方?」
「二品大员,算哪根葱?」崔顺斜睨,冷哼两声,倒是临阵变节,同刑邬峡挤眉弄眼,「我崔顺可是混皇城的主儿,见过的大员不比你吃过的盐粒还多,区区一个终日在军中,连官袍都混不上的二品大员,此番回纳安,还是先操心领一身官袍,凭甚朝我俩指指点点?」
「话糙理不糙,依
我说也是,几载来折腾出好大的声势,圣人跟前的红人,老鱼湖飞花令摘魁,又是凭微末小职去往文曲公府内任职,折腾许久,才得来个二品官,瞅把你给得意的,是不是打算进京过后,预先找人订一份一品大员的官袍,好显摆显摆自己在圣上眼前,究竟是何等的红人。」
甚至连刑邬峡都与崔顺一般,挖苦起荀公子,后者并不觉得脸上挂不住,倒是哼哼两声抖了抖袍袖,气定神闲。
「那是,未来日后上齐天下州郡百城,那可都是扛在我肩上,倘如现如今不曾展露些威风,日后替诸位遮风挡雨,讨得圣驾欢心,
总也觉得心头没底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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