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载又余,苏台县中人皆知,年轻知县历来喜穿一身长衫,向来少有着官袍外出,瞧来不似那等年少有为,举止得体的官员,却像是那还未取功名的读书人,待人接物,相当通晓礼数。光是这一年有余下来,便走访过许多人家,甭管是家徒四壁只晓舞刀弄枪,四处吆喝着言说自个儿要找寻处大帮扬名立万,平日里却是游手好闲,身手却是外行人都能瞧出绵软无力的县中年少之人,还是那等只晓得背负长天,替五家富庶商贾躬耕,岁末却难以维持吃穿的穷苦老汉,均是一一走访,从未落下一户,一载时日当中,竟是当真被荀元拓走访过多半人家,除却那等性子古怪之人,尚不曾进门,其余人家皆是相谈甚欢,官衙门外时常有人走动,倒也是惹得守门衙役相当好奇,纷纷揣测这位分明学问相当高明的知县老爷,究竟葫芦当中卖得什么迷魂药,或干脆就将腰间葫芦劈为两半,索性使瓢。
待到回官衙的时节,算算时辰,大抵已是正午过后的时节,官衙门前已然换上两位值守衙役,见是荀元拓来此,当即便是将疏懒心思收起,恭敬抱拳,毕竟是官阶高低一目了然,顶头官爷大过天,这等道理,任凭谁人都是晓得其中二三。
荀元拓倒是极好说话,连连摆手笑起,“早已是熟人,如此多礼作甚,倘若讲究那套法子,在这苏台县中,岂不是要将身边人都得罪个干净,日后更难成事,四下无人的时节,就无需如此拘泥礼数,随心便可。”旋即寒暄几句,便是摇摇摆摆迈入正堂当中,面皮始终悬有一丝笑意,并无半分掺假或是逢场作戏那般做派,自行去到正堂当中,抱起棋盘,又是静心研究棋谱。
官衙当中都晓得荀元拓好棋,哪怕耽搁用饭的时辰,也定要将眼前残局解得,而后才想起腹中饥饿,偏偏乐意给自个儿出些难局,时常要耗费一两时辰才能堪堪解局,主簿起初还同这位新来的知县手谈对弈两场,可过后才晓得这位年纪轻浅的知县,棋力之高,同自个儿下棋时节,往往是刻意将自个儿逼出一手妙棋,而后才稍稍提起些许兴致,将原本稳稳当当落在下乘的棋局接过,十手之内,扭转败局。
主簿年少时也曾嗜棋如命,借阅抄录过名家棋谱,算不得少数,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走法,近乎是荀元拓每手落子,年过不惑的主簿都要皱眉瞧上良久,才由一众下下手中好容易挑选出一手下手棋,尽管如此,亦是难免丢盔卸甲,杀得溃败而逃,仅是对局五六盘过后,便是失魂落魄逃也似地离去,无论荀元拓再如何苦劝,死活再不愿同这位年轻人对局,说是倘若再不知好歹苦撑几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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