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座渌州偏向西的小城里,平常最为干净整洁的铺面,数是这观音祠对街的长春客栈,客栈里头酒好,小菜齐全鲜活,掌柜的又是相当讲究,因其善于同人往来的性情,使得生意极好,小城不设过多客栈,仅有两三家,皆是这位掌柜的多年经营盘下,但还是属观音祠对街的这家客栈最是生意红火热闹,即使是城中久居的百姓无需住店,也总要前来走动走动,要过一碟小菜,二两酒头,天寒地冻天景浅饮两杯取暖,却能在屋中闲扯足足几个时辰。
可谁都晓得大元春短,就单单是渌州此地,春风也仅是略微歇角,就要在这春风里头添上些躁意,春夏短暂,而秋冬时长,偏偏是这么位同谁都合得来的瘦掌柜,起初取客栈名时,非要挑长春两字,没少遭旁人寻乐呵,言说既然用这等颇有些轻佻隐藏深意的名头,倒不如开处寻欢取乐的青楼才最好,大元的客栈,哪有取名长春的道理。每逢提及此事,瘦高掌柜总要翻翻两眼,不轻不重笑骂几句,但从来也不同旁人解释,而待到长春客栈名声愈发响亮时,不少城中闲暇下的汉子,都是同三五好友打趣问今儿个可否寻春,只要绕过自家贤妻的耳根,倒也是无伤大雅,只怕是哪日露相,没准得受好一通训斥。
掌柜的祖辈亦是大元中人,据说父辈还跟随过故去的赫罕南征北战,不见得立下甚赫赫战功,但同样是在连年征战里保下条性命,衣锦还乡倒是多少言重,起码安居乐业稳度余年,可惜早年间冲杀战阵依然落下许多伤病症结,未能享几载清福就安稳故去,给掌柜的留有些家底,也正是因此凭这些家底,慢条斯理将这客栈生意做得愈发红火,虽仅在一城之中,手头倒亦是宽裕。
太平安稳的年月,客栈生意自然是不差,但万一要到兵荒马乱人人难自保的时景,活命都是难事,又何况是生意,从两地战事初起时,客栈中的人手就越发奚落,不论是平素同掌柜的交情甚好的跑堂小二,还是在长春客栈里安稳谋生已逾十年的庖厨,都是犹豫良久,直到胥孟府连番克城,近乎要打到渌州外的时辰,先后同掌柜的辞别,携家眷细软逃难去往北地不曾受战事波及的地界。自然是人人都要劝掌柜的将城中几处客栈地角让与旁人,先顾逃命最好,总归是青山尚在柴火管饱,离了此地去往并无战乱的地界,待到战事停息之后再盘算开店即可,而向来脾气极好的瘦掌柜,只是又替几人添了些盘缠,说什么也不愿离去。
既无庖厨,掌柜的就凭多年来观瞧学来的本事,自行奔走烧菜式,既无小二,掌柜的便穿着身早已褪色的长衫,招呼来客,城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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