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苦了窦文焕这等贵公子,外出时往往要选那等清净干净的地界落脚,眼见得屋中四角生潮苔痕遍布,物件摆设更是杂乱无章,好容易打算安稳睡得一夜,又从外头传来杯盏交错高声言语,且这言语里头大多荤素无度,最是惹人心烦。
直到清晨时节离了客栈,窦文焕依然是两眼乌青,昨夜近乎只歇过不足一个时辰,哪里还有半点精气神可言,好在是有张亚昌赶车,马蹄缓行,往夏松京城而去。
而周可法则又是掏出怀中几枚龟甲,诚心卜卦,而后将龟甲揣入怀中,神情不好也不坏。
一日行程过后,车帐停于桥头,桥下溪水缓流,远处有渔舟穿行,昼夜不停,月照浮光鱼鳞起伏,可惜却并无歇脚之处,只得在车帐里歇息一夜。
荒野之地需得生火,张亚昌与窦文焕自行抱柴草而来,可唯独有张亚昌柴草能燃,窦文焕不论如何引火,照旧难以燃起,故而垂头丧气坐到桥外空地,瞧着张亚昌将篝火补得甚旺。
周可法则是难得没在车帐中歇息,而是简单嘱咐两句,孤身一人沿溪而行,借月色不知去往何处。
“昨日事师兄是如何解的,师弟特地求教,愿闻其详。”大概是客栈住不惯,歇息不足致使心气跌落,也兴许是方才无论如何都难以引火,对比手脚相当利索的张亚昌,生罢火后再度去往别处,同撑船过路的渔夫好说歹说,凭几枚铜钱要来几尾鲜鱼,窦文焕以往皆是眼高过顶,此时却难得心境落地,垂头丧气做到篝火畔,有气无力开口问询。
“如今倒想起来叫师兄了。”不论怎么看,张亚昌面皮都仍是奇丑,没准能吓退虎狼,不过此番接篝火映亮侧脸,还显得中看些,话语却同往常一般不中听,闻言哼哼两声道,
“这是咱师父定下的规矩,我也不过是行在老二,前头那位大师兄听说已入了文曲公相府,不论本事心思都在咱二人之上,就算颇有微词,往后也别同我使性子。”
“事要一件件说,恰好今日饶有空闲,就同窦师弟好生说道说道。”
“你乃是世家公子,出门在外实则最为在意面皮,出行前先生曾言说衣衫穿得朴素些才好赶路,我倒是平日里都无甚钱财,毕竟家世比不得师弟你,勉强算是寒门,吃穿并不讲究,而你揣着厚实银钱,亦不愿在旁人眼前跌份,故而穿起这么身锦衣,正是如此遭那客栈里的小二盯上,打算凭此诈点银钱,三两银钱于你而言,估计尚且不如穷苦人家眼中的一枚铜钱,故而给便是给了,咱却是过惯清苦日子,犯不上叫人无缘无故要去银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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