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夜幕中,裴钱独自走下山去,期间遇到了那个走桩登山岑鸳机。
裴钱侧身而立,等到岑鸳机走桩登山去,这才继续下山。
曹晴朗搬了一条竹椅给裴钱。
两人一起落座后,沉默许久,曹晴朗说道:“好像过了很久。”
裴钱轻轻点头。
曹晴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裴钱又不言语,就只好重新沉默下去。
裴钱突然说道:“你知不知道禁示碑?”
曹晴朗说道:“以前福地在南苑国京城以外,就有不少,如今的浩然天下,就更多了。”
照理说裴钱记性那么好,不该有此问的。
裴钱说道:“我在远游路上,见过乡野村头一块碑文。”
曹晴朗疑惑却不问,只是安静等着裴钱的下文。
裴钱缓缓道:“上边只写了一句话,禁止溺杀女婴、及五月初五日出生男婴。”
裴钱双手攥拳,眺望远方,神色淡然道:“小师兄让我见过那幅光阴画卷走马灯,可我至今都无法将小时候的师父,与我认识的师父重叠在一起。我更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座天地为何偏要让我裴钱的师父,久久不得回家。就一个个都这么想死吗?!又为何我学拳如此之慢,太慢了!”
曹晴朗陪着裴钱一起望向远方,轻声道:“裴钱,不要觉得自己犯错,好像师父就会归乡,更不要觉得师父骂你几句,哪怕将你逐出师门,只要师父回家,你就都无所谓了。弟子拜师,学生求学,不管师父或是先生在不在身边,我们都要有所谓,和有所不为。”
裴钱叹了口气,站起身。
曹晴朗没有起身,说道:“裴钱,先生一直希望你不要着急长大,但先生并不是希望你不长大。落魄山上,先生对你,思量最多。在我看来,谁都可以让先生失望,唯独裴钱不可以。你知不知道,为什么我当年对你一直没有太大的怨恨?真不是我有多大度,多能忍。当年先生撑伞带我去学塾,走出巷子后,先生将油纸伞交给我,让我等待片刻,其实先生偷偷返回一趟,去偷偷看过你。先生回来后,当时先生的模样,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清楚,先生当时重新拿过油纸伞后,低下头,好像想要与我说什么道理,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,那个时候的先生,真是伤心极了。可我至今还是想不明白,先生当时到底想要说什么,为什么会那么伤心。”
在这之后,师父的弟子,先生的学生,不知为何,坐在竹椅上,都只是沉默。
裴钱率先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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