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消帝制,不能免国法之罪人。芗铭虽有知遇私情,不能忘国家之大义。前经尽情忠告,电请退位息争,既充耳而不闻,弥拊心而滋痛。大局累卵,安能长此依违?将士同胞,实已义无反顾。但使有穷途之悔悟,正不为萁豆相煎,如必举全国而牺牲,惟有以干戈相见。情义两迫,严阵上言。汤芗铭叩。
看官!你想陈宦、汤芗铭两人,受袁之恩,算得深重,至此尽反唇相讥,恩将仇报,哪得不气煞老袁?老袁所染尿毒症,至此复变成屎毒症,每届饭后,必腹痛甚剧,起初下浊物如泥,继即便血,延西医诊视,说他脏腑有毒,啖以药水,似觉稍宽。越日,病恙复作,腹如刀刺,老袁痛不可耐,连呼西医误我,隆裕以腹疾致死,老袁亦以腹疾亡身,莫谓无报应也。乃另聘中医入治。中医谓是症乃尿毒蔓延,仍当从治尿毒入手,老袁颇以为然,亟命开方煎服。服了下去,肠中乱鸣,亟欲大解,忙令人扶掖至厕,才行蹲坐,北方大小便,皆至厕所。忽觉一阵头晕,支持不住,一个倒栽葱,竟堕入厕中。侍役连忙扶起,已是满身污秽,臭不可近。各姬妾闻报往视,闻着一大阵臭气,连掩鼻都不来及,哪里还敢近前?独第八妾叶氏,不嫌腌臜,急替他换易衫裤,并用热水揩洗。老袁抚叶氏臂,吁吁叹息道:"你平时沈默寡言,至今能独任劳苦,不怕臭秽,我才知你的心了。"叶氏之心,至此才知,无怪受人矇蔽,始终未能瞧破。叶氏为之泣下,老袁亦洒了几点痛泪。
至扶入寝室后,精神委顿不堪,闭目静卧,似寐非寐;但觉光绪帝与隆裕太后,立在面前,怒容可怖;倏忽间,变作戊戌六君子;又倏忽间,变作宋教仁、应桂馨、武士英、赵秉钧等;又倏忽间,变作林述庆、徐宝山、陈其美等;后来有无数鬼魂,面血模糊,统要向他索命的模样。这是心虚病魔,并非真个有鬼。他不觉大叫一声,吓得冷汗遍体,及启目四瞧,并无别人,只有叶氏在旁侍着,并低声问明痛苦,当即答言道:"我不过精神恍惚,此外还没有甚么痛楚,但你也很困乏了,如何不去休息?她们如何并不见来?"叶氏道:"姊妹们都来过了,见陛下安睡,不敢惊动,所以退去。"老袁道:"你何故未退?"叶氏忍着泪道:"天下可无妾,不可无公,妾怎忍退休?"老袁不禁欷歔道:"可惜我平日待卿,未尝稍厚,今日自觉愧悔哩。"
言未已,见闵姨进来,自思许多姬妾,惟闵氏资格最老,而且性情浑厚,从不闻她争论,只自己得了新欢,往往忘却旧爱,此时回溯生平,也觉抱歉得很。闵姨却近前婉询,很是殷勤,反惹起老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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