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马回程,走得不快,又过了五日,才回返来州。
这一场战争,正正地耗去了秋收时间。将士们回返路上,本来言说谈笑,临到这会儿,想到家里的收成,想到这期间侍弄土地的辛苦,难免有些担心。
好在穿过昌邑县不久,将士们就看到了属于军户们的大片田地。
正赶上地方官吏带领荫户们拾掇收割后的田野,收割些零散的粟和野麦。有些孩童跟着父母出来,但又偷懒不愿干重活,就散在道路两旁,装样子捡拾着掉落的糜子粒。
这东西麦收后种植,八九月份收割,产量不高,口感也不很好,通常都磨碎了作糕饼。但小孩儿总是肚饿,便有胆大些的,在田间点起火头,把糜子拢在灰堆里烘熟了,再撮在掌心里慢慢吃。
将士们自家有田,都懂得农事,看孩子们的神情,就知道秋收无碍。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,于是有人稍稍缓步,去逗弄孩子,结果把行军队列带得松散了,立刻就被后头军官厉声喝骂。
更多的士卒脚步不停,但谈论的内容变了。他们开始盘算着,回乡以后要凑一批人赶紧把水车架上,还得催着婆娘孩子收拢粪肥。另外,军府上头派下来开河渠、修道路、建仓库等种种任务,哪一家当家的汉子死在战场了,怕是也得大家帮衬着,照应一阵。
这一段道路从田间穿过,有些狭窄。郭宁便勒马停在一侧,让将士们保持两列并行的状态。
将士们走过他身前,乱哄哄地打招呼,又继续乱哄哄地讨论家长里短,话语声糟糟的汇聚到一起,以至于郭宁和同伴说话,都得提高嗓门。
军官们注意到了郭宁所在,便更加努力地维持纪律,以求行军经过的时候,给主帅留个好印象。
郭宁本人倒不介意这些。
一场战争刚过去,而下一场战争说不定随时会来。在这短短的间隙里,将士们能这样盘算家里的闲事,郭宁在旁听着,觉得很快活,甚至听得入了神。
说来很奇怪,他掌管的军队多了,杀得人多了,本该心肠越来越硬。但他自己同时又觉得,心肠变得越来越软,像是整个人一分为二那样。
几千人的队伍,分别进入来州左近的各处军营。郭宁等着将士们安顿好了,又挑选了几个营地看过,这才策马进城。
此时夜色已然降临,城门口很安静,道路两侧,有盏盏灯光亮起。夜幕中隐约可见炊烟鸟鸟,食物香气扑鼻。
移剌楚材这会儿正有公务在登州,明日折返。驻留来州的官员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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