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,整个肚腹都崩裂了,肠子流淌了丈许方圆。可他居然还有一口气在,犹自伸手出来,握住了丁熵的脚踝,嘶声道:“救我!救我!”
这话语声简直犹如地狱恶鬼之声,丁熵两眼翻白便倒,侯忠信慌忙扶着。
好不容易扶着他渐渐靠近丽泽门,前头带路的老者忽然止步。
他惨声道:“那里有人厮杀!去不得了!”
于是包括侯忠信在内的许多人全都脚软。
在城头上且战且退的,乃是苗道润。
苗道润的进展本来顺利,但他率部冲到丰宜门的时候,正撞上蒙古人入城,于是首当其冲地杀了一场,死伤甚是惨重。
他立即率部后撤,但蒙古军沿城墙勐进的速度,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许多,这群人就像是见着血腥味的狼一样,不断地撕咬,苗道润所部根本甩不开他们,也就没法安然出城……
道理是很简单的,如果没了城墙的依托,跑到野地被蒙古人策马一冲,那不更完了?
于是苗道润只有拼死坚持。
当他们将将越过丽泽门的时候,更多蒙古军挟裹着数量庞大的术虎高琪所部,如潮水般涌了过来。他们手里密集的火把犹如浪涌起伏,而刀剑反射着火光,把苗道润的眼睛都晃花了。
愿意跟着苗道润暴起发难的,都是他最忠诚的部下,不少人还是他定州中山的同乡,彼此都有亲戚关系的。但这会儿敌人强大到如此地步,己方事前的谋划、乃至所期待的富贵全都成了笑话,将士们无不沮丧。虽然还在抵抗,却越来越绝望。
好在中都城的城墙顶端不过两丈宽,双方能够锋镝相交的只有这狭窄一线。蒙古人纠合术虎高琪所部之后,威势虽然强盛十倍不止,但用于直接厮杀的兵力并不增加。
某种程度上,被驱赶上城墙的术虎高琪所部,其凶悍程度比蒙古人还差了许多。于是苗道润依然在坚持,依然在慢慢后退。经过好几处城台的时候,将士们还拆下了城台上哨楼的木料,当作挡箭的盾牌。
苗道润被四五名举着木板的护卫簇拥在垓心,每退几步,就往后方眺望几眼。
他有些恼怒地对同伴道:“骆和尚这厮,难道带领部下先走了?我倒是一看情形不对,就让张子明去报信……结果咱们厮杀一夜,死伤如此惨重,却没见定海军的人来支援!”
同伴有些犹豫:“慧锋大师不该是没义气的人啊?”
被他们念叨着的骆和尚,正从瓮城里头转出来,登上城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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