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踱得愈发沉稳,硬生生走出了气度俨然的重臣风范。
这会儿出面接待他的官员,有好几个是和他打过交道的。当日李云以贾似道的身份在开封大肆撒钱,天天纵情酒色,很是吸引了一群人。现在,那群人里的几个,只能躬身行礼,偷偷把眼去觑。
觑了两眼,难免回忆起当时拿着贾似道的银钱开销,何等痛快。而当时何等痛快,这会儿便有何等的嫉恨。
有人忍不住低声骂道:“都怪宣缯、薛极那帮蠢货,还有史宽之也是个傻的,全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!”
近几年来,随着史相的权威愈来愈声,朝野的反弹也愈来愈厉害。普通士子当面对着史相门下众位阿谀奉承,殷勤奔走,回头就有事没事痛骂那几位,然后把矛头指向史相本人。
反正就是拿出大道理来,痛斥权臣苟安,不为远虑,坐视边民凋敝而无以生聚,边兵脆弱而无以教训,徒然欺愚上下,以固己权。这已经成了某种习惯。
有意思的是,史相门下诸多后起之人,也乐意把怨气怨言都引导向那几位。一者,那几位在史相门下得了富贵,自然须得为相爷分谤,二者,这几个老朽颟顸之辈倒台了,后起之人才有机会。可如果有人胆敢把脏水乱泼,史相门下的后起之人却也恼怒。
听得这群人胡言乱语,队列最前方一名官员奋然回望,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。
说话之人认出,那人便是史相长子史宽之,旁边还有史相的侄儿史嵩之等人在内,顿时吓得满头大汗,不敢再说。
旁边史嵩之低声劝道:“这些人地位不到,见识就必然浅薄。这时候咱们莫要生事。”
史宽之狠狠地瞪了那人,将他的相貌和衣着打扮牢牢记住,才转回身来。
此番北地局势天翻地覆,真不是史相引起的,史相的应对也并无疏漏。
自嘉定以来,史相虽对大金国苟且求和,其实在边疆军政上头,是有针对办法的。比如沿边诸州县的军事据点的营建,淮东有通、泰、高邮、盱眙,兴化,淮西有蔪、黄、舒、濠、安丰、固始,京襄有枣阳、汉阳、随、复等地。又比如能战之军的建设,能战之将的提拔,这都在一步步的做。
若非如此,此前开封朝廷十三都尉南下的时候,大宋的边境就要崩了。
问题是,周国公郭宁这一趟行事,实在是蓄谋已久,早有环环相扣的缜密预算。在发动之前,他们先下了绝大的功夫开通海上贸易,将自家利益与大宋内部无数官员、海商牢牢捆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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