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群人,都不怕死的吗?
按李云的意思,巴不得杀几个带头的,然后把乱哄哄的官吏全都发配,换上自家左右司和群牧所下属的精干人手办事。不过他也知道,这不合实际。
这两年世道变化的太快,朝廷本身百废俱兴,从军队体系里提拔的人手怎都不够用,又不得不接着前朝留下来的各种烂摊子。烂摊子到处都是,就难免有烂人活跃其间,这种各方扯皮的事情永远少不了。
偏偏很多新的情况,又对应着新的操作流程。上头就是想插手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别说李云了,耶律楚材在中都,也一样天天对着新情况、新部门和新的职权焦头烂额,只不过他讲究宰相气量,要维护朝廷法度尊严,轻易不形之于外罢了。
李云只能打起精神,就在码头上召集三头六面分剖。强令相关各方都想明白了,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,又得盯着他们当场立下文书,把条陈发到各方的该管官署存档,以备持续遵行。
待到大体安排下一个解决方案,天色已然昏暗。微茫月色下,亲兵们打起火把,簇拥着他回府。
算来从早上出门,到深夜折返,七个时辰过去了。这样的忙碌,是大周朝廷上,诸
多新贵官员们的常态。这些曾经混得不如狗的小卒,被朝廷通缉的乌鸦嘴老书生、因为辽国贵族身份而注定拿不到实权的契丹人、被满朝痛骂为女干佞的女干相之后、二代女干臣们,为了崭新的目标很是努力,也不得不努力。
在府邸门口,管家从里头迎出来,隔着老远挥手:「郎君回来啦!今天想吃点什么?」
这管家讲话大大咧咧,换到了正经传过几代的官宦人家,怕是立刻就要被开革出门。但李云对着他,倒是很自在。
皆因这管家乃是早年跟随他去往东北内地的老卒,因风寒伤了腿,才不得不退役的。李云因他可靠,特意留他在府里做管家。古人说,宰相门前三品官,李云虽不是宰相,左右司郎中的地位却关键,管家怎么说,也顶个七品官,小日子过得很滋润了。
至于他管家的水平究竟如何,李云倒不在乎。他长年累月奔走在外,夫人则是皇后的手帕交,日常驻在中都,天津府的这座府邸素来凑合了事。
「随便什么都行。我口渴得厉害,有热酒,取一壶……两壶来!」
李云嚷道。
进门下马以后,迎上来照应的,多半也都是老卒。李云冲他们叔叔伯伯老哥地乱喊了一阵,聊了几句,忽然猛打了几个大喷嚏,口水和鼻涕横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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