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为官为吏,或者退伍回家守着产业享清福的,军队里保留老卒的数量非常有限。
郭阿邻的亲信本部,是他镇压整座节镇的依仗,折损过半带来的后继影响,简直让人难以承担。所以郭阿邻才会对之后的作战产生疑虑。
但刘然并不担心己方人手不足。
“我们厮杀了六场,开封周边的蒙古人却反应迟钝。现在他们想集结,真能集结得起来?咱们先前就讨论过,从归德府往西,睢州、杞县一带到开封西面的荥阳、郑州等地,该有动作的蒙古人,全都慢了。他们是被拖住了!放心,在和蒙古人厮杀的,远远不止我们!蒙古人就只这些,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!”
郭阿邻毕竟是中原人士,而且从军不久就在大周皇帝的麾下,习惯了以自身及大周军队作为对抗外敌的唯一倚仗。如刘然这般出生于辽东边陲的,却从来都认为军民一体,关键时刻只有自己靠得住,每个人都该有沙场搏命的觉悟。
现实也正如刘然所想。这片广袤的土地正在沸腾,仿佛土地下方有红热的岩浆不断奔涌出来,汇集成河。
在惨烈的战斗间隙,不断有人越过覆盖薄雪的田野和灌木地带,集结到他的身边。
这些人里,有散兵游勇,有小官小吏,有农夫,有工匠,有商贩,有一群以家庭为单位的沿海渔民、船匠,甚至还有几个自称是宋国境内利州东路的山贼匪寇,两眼血红地说要与蒙古人厮杀,为自家同伴报仇。
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不断集结,然后与蒙古人战斗。战斗中有人干脆利落的死了,也有人被刘然等将校火线提拔。这就使得军队反复被打散,却又一次次恢复规模。
刘然是久经战阵的军人,早就见惯了种种血腥景象,但那一幕幕场景依然给他带来了强烈的震撼,深深打动着他,甚至让他时不时地头晕目眩。
他从腰间解下佩刀,连鞘驻在地上,借以支撑自己过于疲惫的身体,盘算着该怎么安排下一步的战斗。
早年他在辽东的时候,知道许多蒙古人压根不知道占金国绝大多数的人民是汉人,蒙古人只知道女真,而以“契丹”来代称所有被女真人奴役的民族。其他的族名,那些蒙古人不在乎,也懒得记。
刘然有许多勇敢善战的亲友族人,他自己也自幼习武,身手矫健,却没办法改变他生长于其中的族群,没办法改变汉儿的地位,也阻止不到汉儿被野蛮的对手视为懦弱无能,胆小如鼠的民族。
但汉儿哪里会是蒙古人想象的那样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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