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现出的神通,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四周起伏的刺骨阴寒。
他再看向一脸严肃的江闻,只见江闻双眉微皱地四处扫视,身上如有针刺。此时察觉到安仁上人的回神,两人的眼神终于对上,原本因妙宝法王大展神威而稍显昂扬的士气,终于一同流露出凝重而缄默的情绪。
在江闻眼里,安仁是一个很奇怪的人。
当寻常人步入老年之后,往往会自以为是地撇去早年的疑虑,开始把仓促半生中遇见的人或事,当作一种浮生必然,总结起浅薄经验,因此开始骄矜过往资历经验,总想要在如井蛙般的范围里,对着后辈指指点点。
可安仁上人身上,既没有垂暮之人艰难求生想见净土的情绪,也没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返照,反而遍布难以形容、与年龄不符的的困惑迷惘,仿佛他越活越糊涂,充斥着难以解答的疑难之境,乃至他作为一个修行终身的高僧,却总被人不由自主的低看一眼。
但是江闻没必要说,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安仁眼里,想必也是很奇怪的人,一个行为上自私自利,却总忍不住多管闲事的怪人。
安仁上人也明白,如今自己哪怕涅槃在即,即便生死大灾已经到了面前,自己依旧被刹那之间念念生灭、时刻不停昼夜不舍的自心之魔所困扰,他那颗不断观看彼幽隐而逐渐清轻的心,依旧会因为行阴里边有微细的动相而烦恼。
他知道自己不像妙宝法王那样精进勇猛,每当自己寂然入定,沉浸于眼前云烟、山河、水火的聚散、净垢、冷暖时,就会有一种微细的动相迁流,它越是迁流就越是讹变,以至于自己在本该得见自性的寂静中,开始了修行的定力和行阴互相交战,最终引入着魔之相,现出来种种颠倒幻想的狂解狂悟。
“当初家师就曾深入鸡足山,言之凿凿地说鸡足山阴之祸,唯有无漏圣者才能救脱苦海。家师当初也曾殷殷嘱意于老僧,可惜这些年修为倒转年华不再,空空辜负了期望……”
无漏圣人?江闻疑惑万分。
这个称呼向来指的是佛陀、菩萨、阿罗汉这样清净无漏,不再困惑执着于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之圣人。
随后他侧目而视,看着这个曾被誉为“最接近罗汉果位”的佛学天才,忽然能想见他当初身上被寄托的期望,还有这些年蹉跎辗转又无能为力的困苦。
“安仁大师,这世上如今浑浊殊恶,又哪来的佛陀菩萨?当初本无大师进来时,看见的也是眼前景象么?若从来都如此地狱当前,世间之人哪里有办法解脱!”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