逸忠一前一后走到朱雀大街,两家的轿子都在候着,各自分道扬镳。
崔逸忠转头看着童环远去的背影,脸色铁青,狠狠啐了一口,心中暗骂:“阴险毒辣的老货……净出些个馊主意,你在陛下面前讨好卖乖,却把屎盆子扣我头上……童老贼,我操你八辈祖宗,咱们走着瞧……”
“起驾!”
随着小太监清脆的喊声在紫宸殿堂下响了起来,悉悉索索的太监宫女们从殿旁涌了出来,抬着天子舆驾,伺候皇帝陛下上乘,往后殿走去。
銮铃轻揺,夏风微凉。
陈帝坐在舆驾内,摩挲着颌下微髭,目光透过玄窗望向远方,目光变得无比深邃,似乎可以将夜幕中所有宫阙一眼望尽。
绕过皇宫重重后殿,直到养心殿后方幽远僻静处,陈帝的舆驾才在一座偏殿前停下。
静心阁。
随行的小太监知道,陛下只有在夜里难以安睡,或者遇到什么重大事情难以决断时,才会来这个地方。
秉烛夜读,或者抄写佛经,直至天亮。
陈帝走下舆驾,和往常一样屏退所有太监宫女,独自一人,缓步走进静心殿。
小太监早已点燃案头灯盏,研好墨,躬身退出殿外。
陈帝坐在灯下,随手拿过案上一本发黄的《金刚经》,看了片刻,闭目缓缓吐出一口浊息,良久,他睁开双眼,提笔蘸墨,在雪白的宣纸上认真誊写起来。
窗外树影婆娑,殿内寂静无比,只有笔锋划过纸面的沙沙声,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巍峨无比。
灯油不觉渐浅,一段灯芯燃尽,灰烬在火焰中爆出一朵灯花。
轻微的响声,在这寂静的夜里,显得格外清脆。
陈帝抬起头,目光缓缓停在殿落的黑暗中。
无尽的黑暗,如浓墨般化不开,似乎能够吞噬掉烛火的光亮。
陈帝的目光骤然凛厉,眸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。
那片至暗中,仿佛墨水在水中慢慢扩散,氤氲开来,顷刻间墨云滚滚翻腾,涌现出一名黑瘦老者。
“又是你?”
陈帝眸光如刀,声音却出奇的平静。
“朕不管在哪里,你都能找到,似乎……你对朕的皇宫很熟悉?”
黑瘦老者荷荷笑了起来,粗重的气流在喉中回荡,就像野兽的喘息。
他瘦瘪的身子裹在黑色袍子里,笑得颤抖不已,好似风中凌乱的旗幌。
“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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