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那滴汗珠砸进雪白的地面里,融出细小的深孔。
罗彬瀚有点不知所措。他依稀记得蓝鹊的警告,知道在糖城泼水是危险的。可现在他对一切的感觉都模糊了。高碳糖、水解、安……那些概念距离他遥不可及。他还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配白衬衫的深黑无袖毛线衫,看起来就像他过去就读的私立高中的校服,可那套衣服早就被狗咬坏了,绝不可能被他带到寂静号上去。
他纳闷地停下脚步,想要叫那只黑猫跟他解释解释。可当他开口呼唤时,发出来的却是一声明显异于他平日声线的猫叫。
罗彬瀚大吃一惊,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喉咙。那儿既没长出什么,也没缺掉什么,可当他想试着说出一个最简单的句子时,从他喉咙里滚出来的却是一连串含糊的浊音。
“别大喊大叫。”
黑猫从他旁边的路灯上跳了下来,双眼散发出灯泡般异常明亮的青蓝冷光。它对着罗彬瀚发了几个音节,然后说:“你在我的梦里呢,得适应猫的说话习惯,这就是这里的规矩。不过你也用不着鬼叫鬼叫,猫能发的音节足够你用了。”
它指导着罗彬瀚发了几个音,像是“”,当罗彬瀚艰难地把它们成功念出来后,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一点感觉。
“这里,你,梦?”他结结巴巴地问。
“我已经告诉过你了。”黑猫不耐烦地说,“这是我的梦,但它也是月境的边缘地带。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保持安静,省得引来些烦人精。”
它扭身往前走去,这一次速度适中,正好能让罗彬瀚跟上。这时罗彬瀚已经彻底从酒醉中清醒,发现自己浑身是汗,又冷得直打战,像是刚从深水里爬出来。他的视线却一点点清晰起来。
街道两旁的建筑仍然保持着糖城的大致风貌,质地却变得大不相同,如同一座用旧塑料仿制的伪城。空气中弥漫着青蓝的冷光。橙红、粉紫、明黄……这些在糖城随处可见的暖色已然消逝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锈蚀般深浅不一的灰黑色。他绕过菌斑密布的发霉路灯,经过粘稠浑浊的焦油喷泉,还差点在花坛的铁棘丛中割伤了手。由饼干搭成的墙壁闻起来像烧焦的木头,水晶硬糖窗户则变成了黑黄的冰晶。最令罗彬瀚感到不安的是安置在道路两旁的果冻软椅,它们如今松软地瘫堆在地上,如同去掉血沫后的大块脂肉。
罗彬瀚惴惴地走着,忍不住用脚尖蹭了一下黑猫的尾巴。
黑猫回头瞥他。
“你咋,做这梦?”罗彬瀚费劲地问,“是阳间猫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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