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楚哪些地方不能去的人。从不被钱财与自满所哄骗,只往他们有把握的地方走。他们的经验是丰富的,但却要保持着新手的敏感和小心。
莲叶船在炽潮中颠簸起来。两岸的漆黑山脉随风飘落,水流越来越湍急。她心中却想着刚才所做的梦。那也是一个关于划船的梦:和童年的朋友一起,从翠绿的山野间出发,穿越峡谷与山隘,最后流入夕阳下的湖泊。飞虫如暮晚的薄烟盘旋,朋友指尖闪烁着银色的冷星。那是个很不同寻常的事物——而梦的主人却不知晓。
她的视线往下,落在莲船前端。船夫已在中途睡着了,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倒,鼾声时响时弱。他的手大剌剌地搁在船枢旁边,任凭流水把船带向终点。天火坠落,山峦化灰,船夫却浑然不觉,在酣睡里发出阵阵牢骚呓语。
“吃!”她听到船夫恶狠狠地说。
她的头发轻轻晃动起来。一小块淡绿色的黏团在她发间缓慢爬行,最后落在她的耳廓上。那小东西在内部拉伸许多坚韧纤丝,由此发出说话的声音。
“唔,”它说,“他可真乐观。”
她依然端坐,视线平视前方,暗自留意风中传来的每一点消息。
那从火山里捡来的生命。虽也常年生长在黑暗的地底,且有天然而残酷的猎食者性情,却比她以往饲养的任何一种宠物都要聒噪。它的一小部分躺在她耳朵里,靠一条纤丝连着船夫后脑勺那一块,有时也悄悄将船夫脑中的想法说给她听。但梦是这东西难以攻破的屏障,因此它也无法再向她告密了。
“我好奇他梦见了什么。”她捡来的临时宠物说,“他做着一个生气的梦。多奇怪,现在他离死呼吸可闻,但还在为进食生气。”
她不回答。那临时宠物也已习惯了,或许在火山洞窟里它也这样和黑曜石交流。它在她耳廓间缓慢而小心地滚动,既想引起注意,又要避免表达出对主人的不敬。这种发乎天性的狡猾,看起来却仿佛不谙世事,以便把船夫那样的人耍得团团转。她知道这东西是很聪明的,能精准地判断情势,也不会因为想着漫无边际的事而耽误狩猎。它看起来笨拙的黏液躯体实际上也很敏捷。不是飞龙那样风暴般的迅猛,而是猎龙蜥式的骤然发难,从静止到狂暴连一眨眼也不要。连飞龙大意的时候也很容易被咬中。
她用烈龙蜥训练幼年飞龙保持警觉,几乎没有飞龙成功逃过第一次袭击。塔耶奇被咬过,穆勒卡昆与莉斯蕾洛也是,暴戾的斯顿伯恩只被咬掉一点爪尖,就把整窝猎龙蜥咬成碎块,踩碎窝里全部的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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