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如同精神主义者,她把荆璜也当做一种简易而稳定的工具。她的毛朋友提供的信息或许也助长了这种偏见——但那的确是偏见吗?
在姬寻连接着计算器的多条思维线程里,总有一条驻留在那个东海之乡的谜题上:在山中人成为他们那既定的形象以前,有四个通往最终目的的阶段状态,以及每一次改变状态所需要经受的精神性考验,从宗教的角度而言那被称作是“劫”、“障”或是“魔”。那被解释为意志的磨练与转变,为了升华为更高形式生命而做出的捶打——“洗心濯性”。通过学说、故事与官方的暗示,山中人使得“凡民”相信,心性的变化将自然而然地带来力量。那是一条古今不变的定理,正如日月星辰的运行。
他了解这套理论的信息源和任何一个使用03前缀编号的人都没什么不同。事实上,基地的绝大多数信息都是共享的,一旦完成全部的教育和评估测试,二代并不会比他们知道得更多。他们,无论最终是否赞成那篇论文,全都是从0101提交给基地的资料开始了解“赤县之谜”。0101不会向他们撒谎。事实上,在死秩们发现如何使用牵引井制造紊乱以前,没有人能够在和基地交互信息时进行伪造。那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。当那些永远在征途中的前代们还未被放逐以前,这项共识早就被达成了:虚假信息只会造成总体层面的低效。撒谎作为一项群体交际能力在一个理性模型下是毫无必要的,他们只需懂得如何鉴别来自于外部的虚假信息就足够了。
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。当他思考自己是如何掌握到谎言的能力,接受它或许具有某种对内部关系的正当性,并且实际地加以运用时,答案总是再清晰不过。他所能接触到的第一个撒谎的人,那也正是他所尊敬的来自东海之乡的修道士领袖。
“她”在说谎。这点应可定论。当她以山中人的传统收留每一个弃婴,或是凡民们自愿奉献给她的子嗣时,那些被她所讲述的关于历史与“天成之德”的故事绝不可能是真实的。她徘徊在每一个沉睡的婴儿身畔,垂落而下的红袖乃是遮挡真实世界的催眠幻幕。对于她所照料的那些人而言,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大的谎言了:
这里从未有过“天成之德”。山中人也从未遵从过那些真正有可能来自世界之初的事物,如果那真的存在,那么结论恰恰相反,他们只会是死敌与背叛者。那些足以将大部分修道士杀死或排除的折磨——天劫、魔障、雷劫,任何形式的要求他们遵从道德与戒律的生死考验——无疑是为了筛选出那些能够抹除个体生物性习惯的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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