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话,恐怕也就没有这个概念存在了。”
少年静静地笑着。落日在他背后的云层中摇曳,好似荡漾在海浪之中。小刍着迷地看着这一幕,觉得自己应该正在做梦。陌生的少年分毫不像在学校里能够遇见的人,而是偶然在梦里遇见的远方游客,虽然记不起具体的形貌,却使人想起种种愉快之事。只要听见少年的声音,小刍就感到胸口沉甸甸的压力被卸去了。未来已经不再可怕,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,什么样的设想都能够成功,什么样的地方都能够抵达。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。
“那么,就记住那个地方吧。”少年说,“有机会再见。”
他走开了。明明时沿着笔直的路慢步而去,小刍却觉得他是在眨眼间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。太阳落进了最矮的烟囱管里,小刍失落地坐在那里,脑袋里翻涌着父母争吵的声音,还有那个曾经被汽修工人吓跑的男生的脸。仿佛是过了很久,蔡绩才从店里走出来,手中拿着一条洗过的湿毛巾。当他看到小刍的脸色时,用毛巾擦着脖颈的手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?”他问着,眼睛扫向空旷无人的砾石路。
小刍把刚才那个过路少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,蔡绩却不相信。并非不相信刚才有一个人路过,而是不相信小刍所描述的那种感觉。一个穿着学校制服去旧船厂的年轻人,还会无缘无故地对陌生孩子说那些话,听着就不像怀有好心。他警告小刍这一带有很多坏人,诈骗犯,传销者或是人贩子,千万别和陌生人多说话。他说话的语调宛如那些久经社会考验的大人,一直以来都令小刍深感向往,可是今天他终于不再这么想了。他觉得蔡绩说话的方式有点像他的父母。
“那个人很好。”他木讷地说,“不是坏人。”
“你又不认识他。”蔡绩说,“谁知道他是哪条道上的东西。”
小刍没有再说话了。他心想自己是说不清那种感受的。亲近一个人或厌恶一个人,这里头的道理没办法完全靠言语讲明白,但是从路上经过的少年是理解他的,不怀任何恶意与轻蔑,只有小刍自己明白这一点。他回到家里写作业时仍然想着这件事,手中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重重叠叠的太阳、道路与帆船。他入睡以后又见到了那摇荡在云层之上的血色残阳,夕阳下是金色的农田。在这美丽的背景前方却是一个雪白的、不断翻滚着的药瓶,好似一则特别古旧的电视广告,瓶身上用金黄字体写着“特效老鼠药”。那种金黄色字体也经常在美术片里出现。蔡绩的某个亲戚就是吃老鼠药死的。像老鼠一样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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