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雍一怔,再以目环视,果然很快于人群中见得几个李氏镖局中老面孔,只是众人今日穿着并无统一制式,泯然常人,先前打眼望去,又只顾着看向三峒番人,乃至于忽视了这许久。
而人群之中,见裴雍看过来,几名护卫忙自让开,露出后头人物来。
——果真是同木香扶靠在一处的赵明枝。
眼见不远处的少女半脸被布巾遮着,那一双妙目此刻正望得过来,其中虽无多少惊慌之色,也不见半分失望同不满,裴雍心中还是微微一凛。
他有心上前说话,转头见得那康崇同香子两寨寨主正同田种缠斗在一处,其中一方为了田地人口,一方为了活命,打到现在,终于分出胜负。
那康崇寨主抢了地面斧头,因用不惯,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,只好拿全身力气压住手中长刀,做锯木状,总算把田种性命结果,得了烂糟糟首级一颗,同香子寨主瘫倒在地,半晌只会喘气。
看着一地狼藉恶心,裴雍眉头紧皱,先叫来属下收拾,交代几句卫承彦,方才大步前行,朝着赵明枝而去。
不过四五十步远,只是等到两人相面而立时,裴雍欲要张口,竟不知当要如何去说。
此刻场景自然可怖,只是一路行来,对面人并非不曾见过类似的。
可从前都或是自卫杀人,或是抗敌,与今日情景,全不相同。
他方才几句话,自认没有错,但其中冷血残忍,另又祸水东引,亲造出二桃来引出番地自乱,以目的、以本心来论,当时不觉,此时再看赵明枝纯净双目时,实难面对。
“我……”
裴雍开口,复又停住,俄顷,面上露出些微僵硬,道:“板水寨生乱十余载,势力最大,田家人在寨中根基极深,若由田种归去,此仇难解,秦州更是难得安宁,我原想着……”
他欲要再说,忍不住低头先去看赵明枝表情。
赵明枝扫一眼四面,虽那心跳仍比寻常快,早已强做镇定,正色道:“边境局势复杂,又战乱多年,新仇旧怨难以厘清,我是初来,难辨其中道理,却也晓得慈不掌兵,死敌胜过死我……”
又道:“辛苦二哥同一营将士自忙正事,我便不再打搅,先行回府,其余话,晚间席上再说。”
语毕,站直腰身,却自袖中取了一方帕子出来,见左右无旁人留意,也不管其余,递了过去。
裴雍不自觉接过,拿着那帕子,只会站着。
而赵明枝轻轻指一指他手掌,也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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