匠首领那里缴付碎石竹筐,张荣推说要休息片刻,让这老小两人自去。待他们折返回来,又跟着一起。
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,沿着道路走。
老者偶见张荣脸皮抽搐,知道是汗水淌进伤处,刺痛的很。于是提议休息一下,擦一擦汗。
三人在道旁停留片刻,张荣擦过汗,老者趁机转到一蓬荆棘后头出恭。
约莫是年纪大了,这上头有难言之隐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等到老者扎着裤腰带回来。三人继续前行,到营垒与口联结处的一片坡地,便是挖取碎石的地方。
这坡地上头有连排的岩石,从礁石滩方向一直延伸过来,岩石间隐约可见未褪的血迹。几个壮丁头目带了数百人,正用各种工具在这里猛挖。老少两人是只管搬运的,自去领取新的竹筐,便不理张荣。
张荣往坡顶上紧走几步,便看到了船上定海军将士们反复说起的地方,也就是海仓镇营垒内外的战场。
战场当然已经被打扫过了,但总有残余的血腥气,或者未曾收拾的破碎肢体。天空中一群群的鸦鸟被这气味吸引过来了,呱呱叫着,盘旋不去。而地下则有野狗颠颠地跑着,试图从一些浅坑里攫出浅埋的尸体,大快朵颐。
有巡逻的骑兵经过,呼喝着挥鞭乱打,把野狗们赶开。
但骑兵一走,野狗又聚集起来,就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继续挖掘,然后咬着一条腐烂的胳臂或者半条腿,与同伴们吠叫争抢。
这情形看得张荣脸色铁青。
自古以来,汉儿讲究的都是入土为安。眼下这情形,却未免太过凶残了,那定海军节度使有那么多的人力,却不肯照顾下死者吗?这可就有点……唉……
他握了握拳,转身就走。
因为不愿穿过人多的采石区,张荣选了另一个方向的道路,往南面走。
才走了几步,正撞见下方一队人迤逦上来。队列里好几人手中拿着簿册版籍,像是随时要应答记录的样子。
队列最前头,有个身着半新不旧灰色戎服的高大青年。他一边走着,一边举手指点示意,嘴里说些什么。
大约是提到了什么错处,后边几人全都哄笑。有人像是说了什么,嘲笑那青年,于是那青年拍了拍额头,连连苦笑。
张荣一眼就分辨得出,那青年肩膀宽阔,双手虎口满是厚厚的老茧,是练习刀剑和弓箭时磨出来的。
毫无疑问,这人年纪虽轻,却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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